脑洞3
招摇把汤喂厉尘澜尽数喝下，把碗搁在一边吩咐道，“来人，把这些撤了。”
“是。”
弟子把餐盘端出了无恶殿，招摇扶着厉尘澜慢慢躺下休息，又好好掖了掖他身上的被子，“墨青，你好好休息，放心，我不走，我哪儿也不去，就在这里陪你。”
招摇坐在榻边握着他的手。
“你好几天都没合眼了吧，我没事，你也去休息吧。”
“是啊，我担心你啊，你要是醒不过来了怎么办？你说你怎么这么傻？”
厉尘澜垂下了双眸， “抱歉，让你担心了。”
“不许道歉，是我有错，你不要自责。”
招摇脱了鞋子利落的爬上了卧榻，躺在了厉尘澜另一侧，把那边的被子掀起来盖在了自己身上，小心翼翼的抱着他，“我和你一起休息。”
“对了墨青，我有个事问你。”
“什么？”
招摇举起脖子上戴着的窥心镜，“这个小镜子，是你的吧？”
厉尘澜点了点头，“嗯。”
“我以前就戴着它，这东西是怎么戴在我身上的？”
“我说呢，在剑冢当作信物送给你，你不要，原来就是你的。”
这事是他埋藏在心底的秘密，连司马容都不清楚这件事，虽然他们如手足兄弟一样无话不谈，但这种事也实在是难以启齿，招摇昏睡了一个月才醒过来，不记得当年那天晚上自己都做了什么，厉尘澜望着招摇举着的窥心镜，不知道该怎么和招摇说，神色也变得不自然。
还没等厉尘澜回答，她又问， “这是什么东西啊？有什么用？对你重不重要啊？”
厉尘澜抿了抿唇， “这是……窥心镜。”
“窥心镜？”
“我自幼便戴着它，我也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。”
“那怎么到我身上的？是我从你身上抢过来的吗？”
“不…不是。”
“那就是你送给我的咯？你什么时候送给我的？我怎么不知道？”
“我记得我封印洛明轩以后，大宴天下三天三夜，我烧了戏月峰，拆了藏书阁，上房揭瓦，喝得酩酊大醉，再醒来就是一个月以后了，醒来就发现我脖子上戴着它了，司马容说我是从别人身上抢的，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是谁呢，觉得挺漂亮的就戴着了。”
“我可能是喝多了忘记了，你跟我说说，你是怎么送给我的呀？”
“我……实在难以启齿。”
“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呀？你实话实说不就好了？”
“要不……你还是把它还给我吧。”
“还给你？为什么？你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去的道理？”
“我就是问问你怎么送的，我不记得，我就是想知道呀，你不说，是不是心里有鬼？”
“你……真想知道？”
“嗯。”
“可我……”
“到底是什么事呀？”
“你不记得你有天晚上到山门前找我吗？”
“找你？我忘了，我找你干嘛了？”
“你……你喝醉了，没干嘛。”
“那……所以你是怎么把窥心镜送给我的？”
“山门前之后，我便想送你一物，可当时我身上除了它什么都没有，于是就把这东西给了你。”
“也是在那之后，我才明白，它为什么叫窥心镜。”
“为什么啊？”
“因为它能……窥人心。”
“啊？”
“它能让我随时随地看见你在做什么。”
“墨青……没想到你……你竟然是这样的人……”
“不！我…我也是给你之后才知道了它的作用，我也曾心怀尴尬。”
“尴尬？尴尬那你怎么不拿回去？”
“我是想拿回来，可我怎么跟你说？”
“就实话实说呀，说了半天你也没说你为什么把它送给我的。”
“啊！厉尘澜，不会是你趁着我喝多了把我怎么样了吧？！”
厉尘澜一惊，“不！我……明明是你！……”
“我？”
“我怎么样？喂！总不会是我把你怎么样了吧？！”
他没接话，招摇看厉尘澜的样子好像是有点……委屈？！
“不会吧？！我……”
“不可能！那么多人，我要是想对你怎么样，肯定会有人拦着我呀！”
拦？谁敢拦路招摇啊？更何况是喝成酒疯子的路招摇？
路招摇拼命的回想，自己到底都对厉尘澜干了什么，如果自己真怎么样了，没人拦她？为什么司马容没跟自己提过，他不知道吗？
“我把你怎么样了？！”
“问你自己。”
路招摇听厉尘澜这么一说，肯定了自己醉酒以后真的对厉尘澜做了一些什么不该做的事，都做了什么？可是怎么可能呢？万路门里这么多人，竟然没人知道？没人看见？没人拦着他？难道那天那么巧，山门前就只有厉尘澜自己？
“我实在……想不起来……你说说我都对你做什么了？”
“我……我说？”
“你不帮我回忆回忆吗？”
“不回忆了，不说这个了。”
“不行，我得知道我干什么了呀，我是欺负你了？”
“嗯。”
“那我怎么欺负的你？我打你了？好端端的我为什么打你啊？”
“没有。”
也对，那时自己功法正盛，自己要是打人，别说打死，怎么也得半死，更何况那时厉尘澜没有功法呢，自己要是真打他了，恐怕他也不会活到现在了。
“那我到底是把你怎么样了啊？”
“你说呀，急死我了！”
“你……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。”
“不该做的事？”
能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呢？
“我该不会是酒后乱性了吧？！”
招摇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厉尘澜，厉尘澜现在却是平静的侧过头看着自己。
“不会吧？！我……我把你睡了？别开玩笑呀！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！我才不是那种人！”
厉尘澜轻舒了一口气， “你就是。”
什么？！他说就是？！怎么可能！？
“不可能！肯定是你勾引我！”
厉尘澜不敢相信路招摇竟然说自己勾引她？！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，门内同门都与她一同把酒言欢，畅饮三百杯，怕宗门趁其不备偷偷闯进门派，刚好自己也不喜热闹，恪守职责，在山门前守着，不知道路招摇怎么来了，哪有什么勾引？
“路招摇，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？”
“我说什么了？我说你勾引我！”
“荒谬。”
“荒谬？难道不是吗？要不然我怎么可能对你……那个啥……”
“我如何知晓？”
“我可能是路过山门前吧，恰巧你就在那里，刚好你落单了，可能……可能我那时候潜意识喜欢你，但是我还不明白自己的心。”
“你不是路过，你是有意来的。”
“我有意来的？你怎么知道我有意来的？”
“你说你就是来找我的。”
“啊？！”
招摇大惊失色，自己竟然是有意去找他的！？可自己竟然把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！！！招摇不禁想，当年在山门前，到底是什么样的？在漆黑的夜晚，在山门的杀阵前，把厉尘澜那个什么了？！
哇哇哇，路招摇你了不得啊，在山门前就把人推倒了？那时候的厉尘澜是什么样的呢？有没有亲吻他？有没有扒他的衣服？是不该做的都做了吗？！他那时候羞于与人打交道，自己这样对他，他有没有怕得哭出来？招摇蹙着眉拼命回想，可就是想不起来，他有没有又因为脸上的青痕而自卑？
“你说你是来找人泄火的……”
“啊？！”
路招摇不敢相信，自己嘴里竟然能说出这种话！简直……不要脸啊！招摇觉得浑身燥热，羞得红了脸，她捂住脸把头埋在厉尘澜身侧，不敢再直视他。
“我以为你是来找别人的，你却说你就是来找我的，我问你我是谁，你说我是你好多年前救回来的…墨青。”
招摇拉住被角挡住了脸，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。
她在被子里闷闷的说了一句， “那个……我会对你负责的！”
沉默了一瞬，招摇猛得拉下了被子，撑起身子，直勾勾的盯着厉尘澜，“不对，我话说错了。”
“那你是反悔了？”
“是我把话说反了，要负责也是你对我负责！这种事明明是我吃亏，我不划算呀！该你对我负责才是！”
厉尘澜揽住她的腰， “当然，这正是我梦寐以求，求之不得的事情。”
“可我对你负责，谁对我负责呢？”
“我对你负责呀。” 招摇俯身轻轻在厉尘澜唇上啄了一下。
“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欢我了？”
厉尘澜垂了眸子，抿了抿唇，微微张嘴想要说什么，却又把话咽了下去，最后只应了一声，“嗯。”
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
招摇描摹着他的眉峰，满脸期待的望着他，等待着他的回答。
“从你救下我的那刻起。”
从自己救下他，他就开始喜欢自己了？！那这份喜欢，真的太久了！自己身死五年，他等了五年，建立万路门又三年多，算下来已经八年多了。
而自己真正开始动容时，是随口说喜欢六合天一剑，而他当了真，真的舍命为自己去取剑了，满身伤痕他也毫无怨言，他不顾伤痛也要陪她去鉴心门，更是破了那几百年来无人能破的御魔阵，舍命也要护自己周全。
“墨青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能上芷嫣的身了。”
“一早就知道了。”
“那你就让芷嫣戴上了窥心镜，这样是不是就好分辨我和她？”
厉尘澜轻抚她的脸颊， “嗯，即便没有窥心镜，我也能认出你，只有你，才有这样的神色与姿态。”
“那我之前算计你，你也都知道了，对不对？”
“嗯。”
“你是不是傻呀？你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喝我给你的汤？万一那毒顾晗光解不了怎么办？那你不就死了吗？”
招摇又在骂自己傻了，这一天不知道被骂了多少次。
“我这条命早就是你的了，只要你想要，什么我都可以给你。”
“傻子。”
“我有没有教过你反抗啊，反抗懂不懂？”
“我早就说过，我不会反抗你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是你。”
“你早就喜欢我，为什么不跟我说呢？那这样也不会整出这么多幺蛾子了。”
“我觉得……我配不上你。”
“胡说，哪里配不上了？”
“你是天底下最好的。”
“不，你才是。”
“好好好，咱们两个都是。”
“我们路氏一族还没人见过你呢，我是第一个，我很荣幸啊，我姥爷要是知道我把魔王之子拐来给他做孙婿的话，他肯定会很骄傲的。”
招摇看他垂着双眸，若有所思的样子，心里猜测他可能又在因为自己的身世自责罢。
她捧起厉尘澜的脸，让他看向自己，
“墨青，你无需自责，这都不是你的错，要怪就怪那洛明轩，你还年少时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，更何况你连封魔山都没出去过，别说封魔山了，这千百年来你都一直被封印在山洞里，连山洞都没出来过，哪里做的了坏事？是他们不分是非黑白，我们的职责就是你，我这一生就是为了守护你而来的，我是因你而生的。”
“我姥爷的死跟你也没有关系，我知道你因为你的身世背负了太多，该承受的，不该承受的，你也都承受住了，我知道你很难过，从前的事我们都不要想了，今后的日子有我陪你，不管发生什么，哪怕是世界毁灭，我都与你一起面对。”
“我不会让你再孤身一人，你记住，不管什么事情，你都不要自己埋在心里，有什么事就和我说，在我面前，你不需要故作坚强，你只需要做你自己，从前那个跟我在破庙生活的时候，单纯快乐的小墨青。”
肉眼可见的，厉尘澜被自己真心实意的话打动了，他的眼里布了一层水雾，“不许哭啊墨青，这么漂亮的眼睛哪能哭呢？”
说完在他唇间落下轻柔的一吻，正要起身靠回原来的位置时，厉尘澜却紧紧抱住了她。
“唉！墨青，小心伤呀？”
“没事。”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，招摇听出来他好像哭了。
“你是不是哭了呀墨青？你先放开我，别碰到伤口了，多疼啊。”
“不疼，我就是想好好抱抱你。”
他把头埋在招摇怀里，闭上眼眼角落下了一滴又一滴泪，忘却了身上的伤痛，招摇一动不敢动，生怕弄疼了他，他哽咽的声音说着，
“招摇……我以为……我再也等不到你回来了，我每天都会梦到你，你说你恨我……想找我报仇，我没有一天不盼望你能活过来，杀我也好，怎样也好，只要你能活过来，这些年我用了很多秘术，可是……都没有用……我想随你一起去了，但是万路门是你付出了那么多心血一手创立的，阿容推举我做门主，就是想让我活下来……”
招摇静静的听他说着，心像是在滴血一样疼，厉尘澜为了她付出了太多太多，她轻抚着厉尘澜的背来安慰他。
“你最初说的，让百姓安居乐业，自食其力，我都记得，我帮你做到了，现在的万路门威严早已盛过宗门，可是你……你看不到，我每天看着你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，我的心很疼，我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……我不相信你会死，可不过是我自己骗自己罢了……你的梦想我帮你实现了，我也没有什么信念再撑下去了。”
“没想到，你真的活过来了，能再见到你我就很满足了，哪怕死也不遗憾了。”
招摇抬手抹去眼中落下的泪，她压了压情绪，“我不让你死你能死吗？厉尘澜，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，赶紧把伤给我养好了，你那天在密室说的话我都听到了，那时候我就已经醒过来了，我不过是想试探试探你，没想到你竟然躲都不躲，是我低估了你的爱……低估了我在你心里的位置，好在你没事，你为了我真的付出了太多，谢谢你墨青，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才是爱。”
“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墨青。”
“不苦，能看到你安然无事，再苦都值得，只是太久了……久到我快要坚持不下去……”
这些都是厉尘澜埋藏在自己心里的秘密，别看平日里是威严的一门之主，实际上他也像是个需要被爱，需要被保护的孩子一样，苦了那么多年，终于吃到了一颗甜到心窝窝里的糖果。
“他们都说我是魔王之子，魔性难驯，人人得而诛之，而你以一敌众，拼死也要救下我，你总把我护在身后，我也想保护你的……可是因为身体里的封印，我什么法术也学不会，因为这封印，多少次修炼时我都差点走火入魔，我没有能力可以保护你，也更没有资格可以再站在你身边。”
“我选择去看守山门，我可以第一个迎接你回来，也可以第一个送你出山，我只要能远远看你一眼就心满意足……”
“剑冢一战，取万钧剑并非我本意，我通过窥心镜得知你中了宗门人的埋伏，我急着想要救你，也忘了我没有功法，我太没用了，连最低等的宗门弟子都打不过，我不知道我的血是破除万钧剑封印的关键，阵法开启，万钧剑在召唤我，我拼了命的控制自己不去拔剑，我知道那是你想要的，可是身体不受我控制……”
“剑还是被拔出来了，我也没想到会因此害了你的性命，我有了万钧剑，找回了自己的力量，可是你却……早知这样，我便让别人去了，我太着急了，没想那么多。”
“你说你，干嘛总为我这么着想？你光想着救我，你呢？我真是个王八蛋，那时候竟然还想着利用你，我真是个混蛋！既然它能窥人心，那你那时候应该也知道我在想什么吧？”
“嗯。”
“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还去引开那群宗门弟子啊？你怎么不为你自己想想？”
“我本就一无所有，能为你做点什么，是我心甘情愿的。”
她摸了摸厉尘澜的头， “傻瓜，你现在有我了呀。”
“能失而复得已是万幸，我不求其他，只愿以后你能安好无虞。”
“我有了你给我取的天剑，你有万钧剑，我有你，不就相当于我有万钧剑吗？怎么说我也算是这剑的女主人了吧。”
厉尘澜放开了招摇，轻抚她的脸颊，柔声道， “招摇，我此一生，许多岁月都踽踽独行于黑暗之中，我的生命与灵魂，是死水一般的寂静，直到你说，你在我眼里看到了星空，招摇，可你不知道，我的眼中只有夜幕，而你……才是闪亮的所有。”
“墨青，我爱你。” 她眼角落泪，没等厉尘澜接话，吻上了他的唇，绵软又温热，好似找回了当年山门前的感觉。
评论(3)